2023年8月18日，在美国、日本和韩国领导人之间举行的历史性的营地大卫峰会被誉为三个盟友之间开启三边合作新时代的开端。会议产生了《原则声明》和《联合声明》，承诺领导人之间定期举行三边年度会议，类似于G7领导人峰会和北约领导人峰会。三边会议还将定期举行外长、国防部长、国家安全顾问和其他内阁级要员之间的会议。华盛顿、首尔和东京之间的合作将涵盖广泛的问题，包括每年一次的命名三边军事演习、应急计划、导弹防御、经济安全、供应链、新兴技术、发展援助和打击虚假信息。在这篇文本汇编中，CSIS日本和韩国主席讨论了大卫峰会三边领导人峰会在日韩关系和美国印太战略背景下的重要性。维克多·查（Victor Cha）：从历史上看，自1969年尼克松-佐藤“韩国条款”以来，美国一直希望与其两个主要盟友日本和韩国加强三边安全合作。然而，能够做到这一点一直受到最薄弱环节的阻碍——首尔-东京双边关系的困扰，这一关系受到殖民时代困难历史的影响。大卫峰会可以说实现了这一长期追求的美国目标，但为什么是现在？有三个因素值得一提：首先，安全环境迫使盟友合作。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中国对台湾的自信态度和非法领土主张，以及朝鲜无休止的核导弹活动影响了首尔和东京的威胁感知。其次，韩国总统尹锡悦改善与日本的关系的努力需要得到认可。当他决定追求这一在国内不受欢迎的外交政策目标时，双边关系是破裂的：韩国被列入日本的出口管制名单，日本在韩国的资产面临被国有化的威胁，韩国威胁要终止与日本的情报共享，两国领导人没有交流。在这种背景下，大卫峰会之前取得了多么惊人的进展：解决强征劳工赔偿问题、两次双边峰会以及在G7和北约会议期间的额外会晤。最后，拜登政府网络化双边联盟的努力也至关重要——无论是四方机制、澳美英核潜艇协议还是CHIPS联盟（等等）。这个新时代的三边合作的开启有很多值得称赞的地方。中国和俄罗斯对此将不会喜欢。未来的问题将是这三个盟友能否为大卫峰会设定的雄心勃勃的议程产生实际成果。克里斯托弗·约翰斯顿（Christopher B. Johnstone）：三边合作的历史有点像钟摆，时而在关系上取得进展，但在安全环境或政治领导层发生变化后很快就会逆转，尤其是在日本和韩国。在奥巴马总统、朴槿惠总统和安倍晋三首相执政期间，三个国家在扩大信息共享和加深防务合作方面取得了新的突破。到2016年，这些国家已经建立了一个强大的三边演习计划，每年在海上截击、弹道导弹防御和反潜战等任务领域举行多达六次的演习。但在韩国文在寅总统和美国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当选后，所有这些都迅速中断。大卫峰会的声明表示了一种制度化关系的努力，并减少了历史重演的风险。乔·拜登总统、尹锡悦总统和岸田文雄首相宣布了对共同安全挑战的协商承诺；虽然远未达到具有约束力的条约语言，但这份政治声明代表了这些国家领导人首次承认他们的安全是相互关联的。他们还宣布计划建立长期的军事演习日程，包括一项每年一次的命名为“多领域”的活动，日本外交官私下强调这是会议中最重要的成果。他们还承诺每年举行部长级会议，并在发展金融、供应链安全和保护关键技术等一系列倡议方面展开合作，与过去相比，这在三边政策议程上拓宽了范围。无论未来哪个国家的领导层发生变化，都无法完全保护这种伙伴关系免受逆转的风险。但大卫峰会的声明将对未来的领导人产生难以否认的影响。对于任何领导人来说，放弃大卫峰会的承诺、原则和形象都是一件大事。艾伦·金（Ellen Kim）：大卫峰会将韩国引向了一个新的战略方向。就韩国-日本双边关系而言，峰会是一个决定性时刻，正如维克多和克里斯所讨论的，尹锡悦和岸田文雄在许多事情上同意就地区挑战、挑衅和威胁采取协商和协调行动。这种协商承诺是前所未有的，尤其是在韩国和日本之间的历史和领土争端仍未解决的情况下。在战略层面上，三边峰会还代表了韩国战略利益与美国和日本在印太地区及其以外的地区的战略利益的紧密对齐，表明韩国接受了作为“全球关键国家”的扩大角色和责任。尽管上周峰会取得了成功，但在韩国引起了不同的反应。一方面，人们一致认为与美国和日本举行三边峰会的历史意义以及在朝鲜不断增长的威胁面前加强和制度化三边伙伴关系的必要性。另一方面，峰会也引起了韩国的不安，立即引发了对中国可能对韩国采取的惩罚行动以及加强的美韩日伙伴关系对朝鲜、中国和俄罗斯之间深化战略关系的影响的担忧。此外，一些人指出了韩国陷入日本与中国在该地区的安全问题中的危险。最后，还有人批评峰会成果缺乏国内共识。所有这些反应表明，三边伙伴关系可能面临内外挑战，尹政府有必要说服韩国公众为什么三边伙伴关系符合韩国的利益。尼古拉斯·谢琪尼（Nicholas Szechenyi）：岸田在与两国同行共同举行的联合记者会上强调了他对加强日韩关系的“强烈感情”。他个人对推进双边关系的承诺将在防止历史敏感性淹没对推动前瞻性关系动力的讨论方面发挥关键作用。支持他的原因是，日本加强日韩关系的基本理由和美日韩合作新框架是有说服力的，这对该地区战略的持久性是有利的。维克多提到了加强威慑的紧迫性。艾伦强调了现在三个国家的区域战略日益一致的情况下协调倡议的潜力。克里斯提到了在经济安全和新兴技术的联合研究方面的共同利益，这对未来的竞争力至关重要。联合声明还宣布了共同致力于促进朝鲜人权的承诺，这是首尔和东京长期以来的优先事项，现在在三边背景下得到了共同确认。简而言之，三边对话不再仅仅涉及东北亚的安全问题。原则声明为支持地区稳定和繁荣提供了积极的议程，这将增强三个国家的领导力。日本已经出现的一个问题是三边合作的制度化可能如何影响日中关系。像许多前线国家一样，日本的战略是在威慑和互动之间保持平衡，以维持外交和经济联系。岸田表示有兴趣与习近平举行峰会，并且他的政府最近宣布计划自2019年以来首次恢复与韩国的三边对话。由于大卫峰会，日本和韩国现在可以从一个强大的立场追求这样的外交，战略上保持一致，并愿意证明美国主导的东北亚三边联盟网络是不可撼动的。这种团结可能会导致与北京进行更务实的对话。VC：关于对大卫峰会的反应，日本和韩国的国内政治批评预计会沿着政治路线分裂，两个阵营的反对党比赞成党更加反对。有趣的是，我们可以通过民意调查来更好地了解每个国家的独立选民对这些新的三边承诺的反应。关于尼克和艾伦提到的中国的反应，我倾向于相信这只会加强首尔和东京在与北京打交道方面的优势。中国可能对三边的紧缩感到不满，正如王毅不太文雅地说的那样，但与此同时，他们将需要以自己的外交手段进行反击。这就是为什么我预计北京将倾向于支持在首尔恢复三加三领导人会议的提议，而不是放弃它。我认为在三边中还有一些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但值得认可的观点。日本和韩国同意减少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这为盟友之间的战略能源合作开辟了机会，包括民用核能和天然气。据我所知，这是韩国首次支持日本在应对朝鲜人权侵犯问题上的立场。这也是日本首次与美国一起以书面形式表达对“统一、自由和和平的朝鲜半岛”的支持。作为大卫峰会的一个推论，尹在8月15日解放日演讲中也发表了前所未有的声明，他表示日本提供的联合国司令部后方基地对韩国的防御至关重要。这些都是将三个盟友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重要声明。CJ：我对尹和岸田如何关注对方面临的政治环境并传达旨意的方式感到印象深刻。在被问及日本计划从2011年海啸摧毁的福岛核电站释放经过处理的水的计划时，尹表示，“国际公认和可靠的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调查结果是我们可以信任的”——这是对日本方法的认可，也是对中国批评的隐含否定，中国声称IAEA的测试不够。获得韩国在大卫峰会上的支持对岸田来说意义重大。正如尼克所指出的，岸田急于强调自己对与韩国的关系的承诺，回应了联合记者会上有关日本在回应尹的示好方面“被动”的看法：“我对加强韩日关系有强烈的感情。我与尹总统分享这一点……与尹总统的友谊和信任关系。”还有一些挑战在前方。在经济安全和供应链合作方面的合作更容易宣布而不是执行，因为美国、日本和韩国的公司在半导体等高科技产业中往往是直接竞争对手。联合声明中没有提及对中国的对外投资限制，这是美国的优先事项，东京和首尔都不愿意支持。而日本有意恢复与朝鲜就绑架问题进行对话，联合声明对此暗示支持，如果这一做法得到推动，可能会在三个国家之间引入裂缝；日本外交官私下表示，东京和首尔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分歧”。但是，两位领导人对彼此面临的政治动态的认识是引人注目的。EK：在接下来的几周里，三边伙伴关系将在两个问题上面临考验。一是，正如克里斯所提到的，日本计划从8月24日开始释放福岛核电站处理后的水。尹政府表示“尊重”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调查结果，但也明确表示“将把韩国人民的健康和安全放在首位”。然而，韩国公众对此仍然存在深切的担忧，解决这个问题将需要首尔和东京之间基于新建立的信任进行密切的沟通和合作。另一个问题是三个国家将如何应对朝鲜的军事卫星发射，因为朝鲜通知计划在8月24日至31日期间进行发射。这个时间表也与美韩联合军事演习重合，联合国派遣国将参加这次演习。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日本的排放计划对韩日双边关系来说并不乐观，并有可能使三边伙伴关系复杂化，而朝鲜的挑衅将有助于证明三边伙伴关系的必要性。NS：确实，近期将面临一些挑战，这将考验日韩关系和三边网络的活力。但值得注意的是，大卫峰会议程包括亚洲美国联盟网络的一个基本支柱，这将对印太地区产生长期影响：共同致力于为印太地区提供公共产品。在人道主义援助、海上安全、发展金融和其他问题上的联合倡议反映了对各自国家利益以及地区国家集体利益的持续承诺。在这些领域取得具体成果还将有助于定义大卫峰会宣布的三边合作新时代。维克多·查是华盛顿特区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的亚洲和韩国主席高级副总裁。克里斯托弗·约翰斯顿是CSIS的高级顾问和日本主席。艾伦·金是CSIS的韩国主席副主任和高级研究员。尼古拉斯·谢琪尼是CSIS的日本主席高级研究员和亚洲副主任。
原始來源：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