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某年在Kinston时写的,马上就是春节了,发上来应景。
今天是大年初一,老婆和孩子都去学校读书了。我的ESL明天开始考试,就放了假。
昨天,看CTV的新闻,说中国的春运是地球上规模最大的人类迁徙。
看着电视上那些背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人们,竟有些羡慕起他们来。。。
即使是在国内,我也已经不挤火车很久了。
虽然开车回家要10个小时,还要面对从来没有开过高速的新手造成的威胁,每每还是义无反顾的驾车上路,即使每次回来都因过多的高蛋白食物和酒精而难受好多天。
但是,说起过年回家,最难忘的恰恰是挤火车时那些或窘迫或兴奋的回忆。
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是去学校报到,背一个大大的黄色的帆布包,里面是衣服和书。
上车后连座位也没有,旁边的一个大叔戴个眼镜,三两句话问明了我的目的地,然后就邀请我和他们三个人一起挤着坐那种三人一排的座位。到了泰安,大叔他们三个下车,走前叮嘱我靠窗坐好,把包放到座位底下,列车的终点就是上海。
我傻呵呵的,连谢谢好像都没有说。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样的人,我想,即使有人想这样做,怕也会被当作骗子,要不就干脆找不到要帮助的对象。现在的新生都是家长送,要么卧铺,抑或像我侄子一样,坐飞机。
真不知道是对孩子好还是害了他们。
以后的春节都回家过年,最挤的一次好像是1988年,买票上了车,沿途的乘客越来越多,到了我下车的时候,急了一身汗也无法挤到车厢门口。干脆,打开窗户爬吧,虽然那时候还称得上是身轻如燕,却一不小心挂破了为过年新买的夹克,心疼了好久。
最清闲的一次是老婆年三十值班,我们坐大年初一的火车回家。
偌大的车厢就我们两个人,火车站售票窗口没有卖票的,到站的出站口没有检票的,放羊一样就回家了。。。这也是我平生唯一一次坐火车没买票。
吃晚饭的时候,女儿问春节是传统节日,有那些传统呢?
琢磨了半天,别说,还真的不太容易说好
小时候,交了腊月,就掰着指头算日子,
随着春节的日益临近,也就越来越exciting
春节对小时候的我意味着什么?
三件大事:好吃的、好穿的,还有好玩的。
过年总会有一身新衣服,
衣服大半是母亲做的,那时候觉得三个口袋的蓝迪卡学生制服真漂亮,可惜买不起。
年三十晚上,母亲烧好热水,每个孩子都把攒了半年的灰洗一洗,试试新衣服是否合适,然后上床睡觉。永远都忘不了刚刚洗过的身体穿上新做的棉袄那种舒爽的感觉,真的不舍得脱下来。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放鞭炮、吃饺子、给家族里的每一个长辈拜年。
有些人家真的是一年就去这么一回。
对男孩子来说,好玩的就是鞭炮了。
那时候的孩子,谁要是手里有几个鞭炮,那自豪!
有一年,哥哥怂恿我偷了妈妈2毛钱,买了一挂40头的鞭炮,哥俩平分。
大概用了半天的时间我就把我分到的鞭炮放完了,至于妈妈怎么知道的,有没有挨训,真的忘记了。。去年在家过年,还和妈妈讨论过,妈妈说没有打,哥哥说打了,反正我是不记得了,但买回鞭炮时的兴奋劲到现在依然清晰。
至于好吃的,不用说大年初一可以吃四顿饺子,我家的传统还包括年前煮一锅猪肉,孩子们可以放开肚子随便吃。
更难忘的是拜年和走亲戚。
拜年时不单单是有糖果或花生拿,
最穷的人家也会给孩子分点炒好的葵花籽,
更重要的是让成长的孩子了解自己的家族,让新过门的媳妇认识自己家族里的长辈。
走亲戚是为了认识妈妈或奶奶的娘家人,也是对来访的姑姑们的回访
最开心的是走姑姑家,每次去我大姑家,不仅有好吃的,还可以当孩子王(表弟表妹都比我小),不用再忍受哥哥的欺压
每次都想住下不愿意回来。
想来想去,对我最好的当然是老妈,大姑对我也很好,但最疼我的是奶奶。
高一那年,放暑假去看奶奶,看到水缸里水不多了,就挑了水桶去担水。
那年大旱,水井的水接近干涸,前头的挑完水后边的要等半天,水还是浑的,
等烦了就挑了空桶回家,正赶上三婶回来,地里忙活了一天,累得要命,看我晃晃悠悠挑对空桶回来,就说了句话,大意是:这么大人了,连桶水也挑不回来。。
我和三婶不熟,她是我离开老家后才嫁过来的。
我那臭脾气,呵呵,二话不说,撂挑子走人啊!
三叔一看,赶紧过来劝,我才不管呢。
虽然离家有十多里地,天也要黑了,我想的只是,我又不是来看她的,干嘛要看她的脸。。。
三叔跟了我好久,看我执意要走,也就不劝了,
我走出去了好远,三叔气喘嘘嘘的追上我,在我的衣服口袋里塞满新鲜的西红柿,说你三婶是累了发句牢骚,不是说你。
我傻呵呵的走了,气鼓鼓的,全然不顾我走后家里翻了天。
奶奶在屋里哭她那苦命的儿(如果爸爸不早死,我们就不会离开),
三叔拉长了脸,一言不发的抽烟,
三婶嗫嗫的说不知道我的脾气这么大。。。
这些事与过年无关,我却忍不住和女儿说,说了又忍不住眼泪。
过年是什么?
过年是中国人团聚的节日,祭祖、拜年、走亲戚。
没有春节,我们有多少机会看看自己的父母、亲戚,有多少机会回到自己的故乡呢?
离家万里,想起了周杰伦的歌,烟花易冷。
与歌无关,我只是想念小时候放的那种炮仗和点炮仗时兴奋的颤栗。
听同事们说,因为担心污染,放烟花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里是压根就见不到,
但它响在我的脑子里,
一声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