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紫阳是否提拔徐信成为总参第一副总长?

罗宇先生回忆录《告别中组部》中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
88年,杨尚昆重组总参,“徐信排第二副总长,名单报到赵紫阳处,赵办把徐信的名字由第二提到第一”。

这个细节与我了解到的情况有出入:

1,根据卢跃刚《赵紫阳传》,赵对军队的态度是只听报告,不表态,应该不会插手这种最敏感的人事问题。此外,吴稼祥写到过,赵紫阳见诸将领(按邓小平的要求),杨尚昆办公室的人问杨能否参加。这种人事问题,赵干涉的可能性很小。

2,徐信和赵紫阳在内蒙古共事过,赵的女婿王志华曾担任过徐信的秘书。这种关系,按照赵紫阳的一贯作风,是肯定要避嫌的。赵特别注意避嫌,87年赵对田纪云的安排,如此关键的问题,竟然一个字都没说(据田纪云会议的薄一波的原话)。

3,赵不重视提拔自己人,这是当时人所共知的事实。根据炎黄春秋上发表的赵紫阳前秘书的回忆:

“赵紫阳在广东时,我是他的第四任秘书。除汤戈夫外,前面还有黄、高两位。他们都很崇敬、怀念赵。只要有机会,也常回来探望赵,我也没听到他们二人有什么怨言。但是,也有例外。汤戈夫离开后调到新中国造船厂,当了厂长还是副厂长,总之是个“厂头”。“文革”时被打成“赵紫阳死党”,后来恢复工作,还当“厂头”。上世纪80年代前期,我听赵的孩子告诉我,老汤曾对他们说:“你父亲对地、县委书记们很关心,但对我们这些在他身边工作的人,在提拔使用上,唉,关心得太少啦!我50年代就是正处级,到你父亲那里是正处级,离开时还是正处级,几十年了,现在还是正处级!”言时颇有感慨。
80年代中期,汤戈夫患了“肌肉神经萎缩症”,在广州治不好,向赵总理要求到京治病,安排在了协和医院。由于病房紧张,老汤病床安排在过道上。他的病发展很快,没几天即告病危。当护士把他从过道上推到急救病房时,老汤以为让他搬到单间,吓得连说:“我不能住单间,赵知道会不高兴的!”此情此景,闻之令人心酸!汤戈夫死时,级别是副厅级。
几天后的一个寒冷深夜,老汤在协和医院去世。死前,赵紫阳赶到医院送别。据说,赵在老汤床边默然站立,凝视良久,一言未发。……
汤戈夫的感慨,应该说是符合实际的。我自己的例子,也说明了这一点。我当他专职秘书几年,朝夕共处,他从不言及私事;从来没有问过我家里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我当然也不会主动向他讲。我长时间跟随他工作,很少有时间在家,平时如此,逢年过节也如此。两个女儿出生时,我都不在妻子身边。为此,我很不安。但我对赵没意见,他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这些,或者把这些都视为理所当然的吧。
他从内蒙古调回广东后,省委办公厅准备提我当副处长,便去征求赵的意见。赵回答:“他在我这里的工作情况我可以介绍,但提不提拔我不参加意见。”过了许久,有人告诉我这一情形,我心里一点都不怪赵。他公事公办,不搞那些为身边的人提官职、谋利益这一套。而我自己亦心安理得,我不是靠别人往上爬,是靠自己的努力工作,这不是更好吗?”

“1980年,赵紫阳担任国务院总理。同年,中央召开中央工作会议。我是会议工作人员,借休会时间,一天下午,我去看望他和梁大姐。当时,他们家住在中南海,一座四合院,不大,依我看来,条件并不怎么样,一般般而已。坐了一会,他们留我晚饭。饭菜很平常,可能临时留我,未加准备。
他边喝边闲谈;我则边吃边听。他讲:“我现在的工作方法还是调查研究”,“我想,最多干到七十岁就不干了”,“我这个人,不拉私人关系”。听到这些,我放下了筷子。我觉得他在和我谈心,倍觉亲切。这样的事,在我给他当秘书时并不多见。他对我讲的这三句话,我觉得都发于他的内心。
“工作方法”这句,我当然熟悉,有感多年,这是他一贯的工作方法,也是他实事求是、注重实际的思想工作作风。当他讲到“最多到七十岁”时,我不太认同。因为当时“邓胡赵体制”在国内外威望正隆,我想人民会希望这个体制保持更长久一些。我说道;“到那时可能由不得你。”说也奇怪,1989年他离开政治舞台时,距他七十整岁,仅差数月!至于他说的“我不拉私人关系”,这一点,是他几十年一贯奉行的原则,只是从来没有刻意自我表白,我当然早已敬佩万分。从“文革”后期至今,赵紫阳多次奉调各地,从内蒙古到广东,又四川,再北京,从省委书记到总理,再总书记,基本都是担任主要职位。除入川时调去了广东农业良才李子元(时任海南区党委书记),从领导层面而言,他都是只身上任。走到哪里,就在当地任贤用能,从不结伙经营,安插亲信。回想那次谈心,距今已过去二十多年了,但依然言犹在耳,让我铭记在心。”

罗宇的回忆录有宝贵的史料价值,但是存在一个问题,不注明信息源,很可能把道听途说和自己的想法作为事实写进去。其中细节错误很多,比如说习仲勋87因为反对批判胡耀邦,被邓小平定为“神经病”而赶出北京。事实上,习仲勋的确被赶出北京,但是和87年胡耀邦事件没有直接关系,因为那是1990 年的事。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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