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恢复路线图;共和党开始动手了!当汉密尔顿遇到麦迪逊,孔雀和乌鸦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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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关于中国的消息来自爱尔兰的一位金融学家博伊尔 Patrick Boyle。他自己不但是对冲基金的经理人,而且还是英国伦敦国王学院商学院的金融学教授,伦敦玛丽女王大学经济学和金融学的客座教授。我们来听听他对中国经济恢复路线的预估。
博伊尔教授认为我们不应该期待一个中国经济的迅猛回归。事实上随着目前疫情大爆发的情况,很可能一季度中国经济还有所萎缩。目前中国各种主要的经济指标都不太好看,处于 2020 年第一季度的水平。除了疫情泛滥之外,恢复国内需求需要一个较长时间。刚刚走出封控的中国人不太可能立刻高速消费,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他们更可能先开始恢复自己的储蓄。
但是好消息也很多,中国政府的注意力开始从疫情防控转为了发展经济。最明显的是房地产政策出现松绑。中国的房地产对于自身的经济和政府的收入都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房地产复苏可以带动至少 25% 的中国经济增长。
花旗银行预估 2023 年中国零售业上涨 11%,汇丰银行则评估说第一季度经济会下滑,但 2023 年总体上会有 5% 的 GDP 增长。
博伊尔教授认为,中国的迅猛需求增长会引起全球的新一波通胀压力,但反过来,如果中国快速恢复生产,则有助于降低全球的通胀压力。
博伊尔教授重点提到了中国人的境外旅游为世界经济带来的贡献。中国的境外旅游者在疫情前大约每年有 1.5 亿人次,总消费大约在 2500 亿美元的水平。中国全面解封之后,中国的出国旅行者会有一个较大幅度的反弹,甚至有人估计今年夏天可能会超过 2019 年夏天 50%。
目前出现了一些企业离开中国的浪潮,比如苹果开始将自己的手机生产地转移了一部分至印度和越南。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企业和中国所谓脱钩,他们主要考虑的是生产基地的多元化,以增加对冲风险的能力。这不太可能造成对中国经济的打击,毕竟中国从 2017 年以来一直保持在全球第二大外资流入国的地位,去中国投资依然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选择。
但是,一些经济学家们也警告说。发展中国家,像墨西哥等进出口平衡国家,对于美国甚至是世界来说,是更为健康的贸易对象。因为工资支出在墨西哥占的比重更大。这就意味着墨西哥人在出口的同时,也相应地进口同等数量的外国商品。但中国的工资太低,总需求不足,中国严重出超的结果,实际上使得全球贸易更加不平衡,压制了全球经济的发展。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是世界经济的一个主要玩家。中国的 GDP 大概占全球 GDP 的 18% 以上,贸易额占世界贸易总额的 12.5%。而全球经济中贸易所占比例越来越大,现在是 52% 的水平,而今年很可能恢复到 55%。因此和中国的健康贸易,对于世界经济的健康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现在最关键的因素,可能就是中国的疫情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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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这位得意洋洋,拿着矿泉水瓶的男人,叫万斯,是来自俄亥俄州的新当选的共和党参议员。他写的畅销书“乡下人的悲歌”Hillbilly Elegy 受到广泛的好评,并且被拍成了电影。这本书描写了美国乡村的没落,那些原来的工作机会是如何一点一点消失,人们在绝望中痛苦挣扎的情境。请注意,作者并没有单纯地抱怨社会对这些底层民众不公。万斯同时也批评了一些底层民众缺乏责任心、沉迷毒品、好吃懒做的恶习。这部作品之所以突然受到公众的注意,是因为它很好地展示了为什么底层白人会几乎一边倒地支持川普,为什么他们充满了反建制的情绪。

充满了对这部作品的敬意,我今天想说的却是万斯的另一面。他对阿巴拉契亚贫困山区的美国人充满了同情之意的同时,却对乌克兰人充满了冷漠。你也许会说,万斯是美国人,这没有什么错。但我想说的是,嗨,现在已经是 21 世纪了。作为 21 世纪的人类灯塔的美国的参议员,仅仅关心自己国家的人民,对处于战火中的其他人类漠不关心,这显然是不够称职的。

当万斯还是参议员的候选人的时候,去年 2 月份,万斯参加了川普的精神导师史蒂夫班农名为“战争房间”War Room 的播客节目。在节目中,万斯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和你说实话,我根本不关心乌克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别再对乌克兰动感情了,这是一个由寡头统治的腐败国家。”万斯认为发生在乌克兰的事儿和美国的利益无关,在去年 9 月份另一次接受 ABC 采访时,万斯非常肯定地说,“我认为我们已经向乌克兰提供了足够的钱。”

万斯确实是这样想的,因此当他成为了参议员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阻止美国继续向乌克兰提供援助。

但是,美国民众却是一边倒地支持援助乌克兰抵抗俄罗斯侵略的。即使在保守的共和党中,最新民调显示,共和党人 55% 支持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当然,这一比例正在缩小,去年 3 月份,这一比例是 80%,到了 7 月份,下降为 68%,而现在是 55%。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是多数人支持军援乌克兰。更不要说无党派人士和民主党人了。在这种情况下,阻止军援乌克兰,显然是不明智的。

但是,万斯是一个聪明人,他有自己的办法。

万斯写信给了白宫行政管理和预算办公室 (OMB),要求政府公开 “关于美国政府对乌克兰和受战争影响的邻国支出的完整的全领域的报告”,并且要求说,“必须在任何进一步的对乌克兰相关的额外拨款进行投票之前,必须先拿到这份报告”。这意思就是说,拿不出报告,就没钱!

这就是万斯的聪明之处,也是美国政客经常玩的迂回战术:我如果不能正面和你交锋,那么我就提出一个你无法达到的要求,来作为我们交锋的条件。为什么我对美国政治充满了兴趣,就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人类斗智斗勇的事儿。和那种独裁国家常见的无规则的暗箱操作搞阴谋不同的是,这种斗智斗勇全都是合法的,是在按规则走棋。有规则,这盘棋才好看。

万斯的提议从表面上来看,无懈可击。国会的职责本来就是监督政府嘛。我给你政府拨款 400 亿支援乌克兰,我总得监督一下这钱花到哪里去了吧?我们援助乌克兰的那些武器现在到底在哪里,起作用没有,对吧?万斯在一份声明中说:“美国人民有权知道他们的政府援助那些东欧国家到什么程度,我不允许拜登政府对这些信息保密!”

大义凛然到六亲不认吧?

要求知情权,这说到大天去也是合情合理哒。但是这只是一个政治技巧。因为,现实的情况,也许公众不知道,但万斯是肯定知道的,美国政府根本拿不出这么一个报告来。

美国的“政客杂志”早就在去年发表过一篇长文,系统地阐述了美国国务院给出的一份报告。其中谈到,拜登政府比谁都更想知道美国援助乌克兰的军援是不是花在了正确的地方。拜登政府正在寻找一家公司来对美国军援在乌克兰实施的情况进行调查和评估,但至今还没有找到愿意承担这一任务的第三方公司。

美国驻基辅大使馆则直言不讳地描述了美国官员在乌克兰所面临的挑战。在俄罗斯无人机和导弹连续轰炸的乌克兰城市,以及在瞬息万变的战区想去弄清楚每一台设备,每一笔钱花在了什么地方,这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使命。事实上。美国官员的人数受到严格限制,他们的行动也受到一些安全限制。这份文件指出,也很难找到愿意在高风险地区工作或与政府官员、民间社会领袖和其他接受援助的人进行面对面会谈的第三方公司。

去年年底,众议院一直坚持要限制对乌克兰援助的共和党人就提议了要求对援助乌克兰款项和设备进行全面核查。但在战争期间,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但问题是,这一要求核查的呼声非常符合公众偏好,也难怪共和党人会选择从这个角度出击。

实际上,别说是对乌克兰战场的武器和资金进行核查,就是美国自己的国防部想要对自己境内的国防资金和设备进行核查,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这说起来有点尴尬,但事实就是这样。

去年 11 月份,国防部就没有通过国会的审计。这是国防部连续五年无法通过国会审计了。美国的法律规定,每年五角大楼都必须接受针对美国在世界各地的武器系统存放,军事人员和财产分布的记录保存的审计,但连续五年,国防部都无法达标。原因是,这个系统太过复杂。对此拜登总统也表示了担心,因为对于政府来说,目前正在紧急援助乌克兰阶段,当然非常需要知道自己的武器设备到底存放在什么地方。如果答应了乌克兰援助某种武器,但却找不到这种武器到底存放在美国什么地方,或者存放点太过散乱,根本无法按时集中送出,这就麻烦了。

五角大楼表示,自己已经十分努力了。并指出美国国土安全局经过了十年整改,才通过了全面审计,国防部恐怕也需要同样的时间,他们估计美国国防部最早可能会在 2027 年通过全面的审计。

我提这些事儿的原因,就是告诉大家,看上去很理想的审计和监督,在实际的情况下,在战时和在面对一个庞大系统的时候,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按照万斯参议员的说法,你拿不出审计报告,我们就不再批准给乌克兰军援了,这本质上就是一套政治迷踪拳,是为实质上的阻止美国援助乌克兰,而向公众释放的障眼法。事实上,包括共和党内部,那些支持援助乌克兰的共和党人们都指出,喊要审计喊得最响的,都是那些和川普关系密切的,美国第一的 MAGA 党成员,他们也反对以这样的借口在最关键的时候停止对乌克兰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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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还是来继续讲国父汉密尔顿的故事。

我们昨天讲到,独立战争后的美国,满目疮痍,百废待兴。但问题是怎么兴,美洲大陆上的人民基本上一片茫然。在一个没有国王的土地上,各州还能勉强采用贵族共和的方式选出自己的议员和州长,但 13 个相互不统属的殖民地,如何能联合成一个国家呢?甚至,有没有必要联合成一个国家呢?在这个问题上,美国逐渐分化出了联邦主义,和反联邦主义两种观点。前者认为美国不联合成一个国家,就无法有效调动内部资源,无法和欧洲抗衡,就会沦为欧洲的粮仓,处于生态链的最底端;而反联邦主义者则认为,我们刚刚摆脱了一个中央集权政府,你这儿又要弄一个出来。多一个政府就要多一层税收,多一层奴役,谁能保证联邦政府不会成为新的独裁者再次来盘剥各州呢?

汉密尔顿几乎是一个天然的联邦主义者。这有我们之前提到的独立战争中的原因,即汉密尔顿在领导大陆军的过程中发现,一个缺乏能力的中央政府很难调动力量来对付外来入侵,大陆议会连大陆军的军饷都凑不出来。除此以外,汉密尔顿还有一个独特之处。这就是他是来自北美大陆之外的人,他本身就不属于任何州,因此不会特别在意某一州的利益。

战后出现的最突出的问题,就是联邦层面唯一的政府就是联邦议会。这个议会几乎没有征税的能力,因此也无法支付长期以来拖欠大陆军官兵们的军饷。原大陆军的士兵们穷困潦倒,家乡的土地也因为战争而大量荒芜。因此这段时间美国多次发生兵变,华盛顿将军可以通过自己的威望说服一些士兵们回家,但有时候他也不得不亲自领兵弹压。但发不出军饷,这种暴动就不可能平息。直到 1786 年爆发了严重的“谢思暴动”,参加暴动的军人多达数千人,各州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

汉密尔顿认为,只有建立统一和强大的中央政府,才有可能偿还各种债务,重振经济。这个道理在汉密尔顿看来非常简单,因为美国现在必须借钱才能度过难关。问题在于一个烂摊子没人敢借钱给你。一个家庭里只有内部有了秩序,有个一个责任人,这个责任人才有资格拿未来的税收或者国家的资源来做抵押,才能借到钱。有了钱,才能稳定社会,发展经济,然后再还钱。这个道理在我们今天看来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但在 18 世纪一群基本上是农民的美国人,很多人非常难以理解这个问题。

汉密尔顿开始着手召集各州来开会。他自己完全明白要说服这帮乡巴佬组成一个国家是多么困难,所以根本不提说要建立新的联邦政府和制定新宪法的事儿。事实上,汉密尔顿提出的理由是,我们现在这一套玩不下去,就是因为之前的邦联条例 Articles of Confederation 弄得不好,哥几个咱俩来重新把这个邦联条例修改一下,好不好啊?

什么是邦联条例呢?这个是和独立宣言同期的产物。在第二次费城会议中,美洲大陆议会宣布了自己的独立宣言。但要独立,就要联合起来。这才有了这个邦联条例。请注意,美利坚合众国这个名词,就是在这个邦联条例里首次提出的。如果大家仔细去看这个条例,会发现这个条例有点类似现在的欧盟组织。是一个独立国家之间的联合体。所以你可以想到,那时候所谓的美利坚合众国联邦政府,就有点类似于今天的欧盟政府,事实上,在税收和经济政策制定上,邦联时代的大陆议会还远不如今天的欧盟委员会。

在汉密尔顿的积极努力下,1787 年,终于 13 个州的代表陆续来到了费城,大家开始商议如何修改邦联条例。但这个时候,汉密尔顿的真面目才开始显现出来,他突然搬出了华盛顿。汉密尔顿非常清楚,凭自己的威望,根本镇不住那些不听话的代表们,只有依靠华盛顿将军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才能保证这些代表们不在最后投票之前擅自离开。汉密尔顿深知华盛顿对于联邦的看法,他是支持一个强大联邦政府的。华盛顿是一个军人,他看问题的角度大多数时候是从军事的角度。华盛顿认为如果美洲殖民地是十三个独立国家的话,那么早晚这里会变成另一个欧洲,各国之间的又会为了利益相互攻伐。华盛顿对国家治理没有太多自己的看法,但他坚定地支持将美洲统一为一个国家。

不出意料,华盛顿被推举为会议的主席。会议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这时候汉密尔顿就提出,我们与其修改那个破破烂烂的邦联条例,不如直接弄一套新的宪法出来。有一些人反对,但有一个人强烈支持汉密尔顿。这个人,就是詹姆斯·麦迪逊。

麦迪逊和汉密尔顿一样,都是深受欧洲启蒙运动影响的年轻人。他们都希望在美洲这片新大陆上,实践那些启蒙运动先贤们设想的一个权力相互制衡的社会。无论是三权分立还是两权分立。这里稍微提一句,我们之前说过,美国的国父们绝大多数都还只是共和主义者,并不是民主的拥护者。麦迪逊本人是非常反对民主制度的,他认为民主会让社会退化。汉密尔顿也差不多,他在会议讨论的时候说:“有人说民众的呼声就是神的旨意,这是错误的,民众是反复无常的,他们既不冷静也无法辨别是非。所以,我们必须在政府中为出身富裕的阶层永久地保留一定的地位。”所以他们设计的制度中,非常讲究权力的制衡体系,但并不考究权力本身从哪里来。这是那个时代的特征。美国的民主制度,是后来慢慢发展出来的。

在制宪会议上,汉密尔顿和麦迪逊都分别提出了自己设想的联邦政府的形态,分别叫做汉密尔顿方案和弗吉尼亚方案。最后的宪法最多地参照了弗吉尼亚方案制定。因此麦迪逊被称为是美国宪法之父。

汉密尔顿和麦迪逊站在一起的情景非常有趣。两个人身高都不算太高,汉密尔顿不足一米七,而麦迪逊连一米六都不到。汉密尔顿喜欢穿华丽的服饰,而麦迪逊则总是一身黑色衣服。两个人说话的音调都很高。当他们在一起散布,一起讨论问题的时候,就好像一只孔雀和一只乌鸦在一起唠唠叨叨,这被当时的人们传为笑谈,不过倒也没有什么恶意。

制宪会议经过了四个多月的争争吵吵,终于最后成型了。但是这个刚刚制定的宪法是否能生效,还要各个州的议会批准通过才行。这时候,汉密尔顿和麦迪逊才发现,他们面对的反对力量一点都不比制宪会议期间要少。他们遇到了最大的障碍:纽约州。

纽约州为什么要反对联邦宪法?汉密尔顿和麦迪逊进行了怎样的合作?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文献 “联邦党人文集”为什么被说成是宪法的拐杖?这根拐杖又为什么极力反对美国宪法中的人民权力法案?这些问题,我明天来讲。

Er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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