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革命的暴力符號——宋要武死了。原名:宋彬彬,死於:2024年9月16日,死亡地點:美國紐約,死因:因病。死者身分,據說是美籍華人(在谷歌上看到這個信息,不知真偽。所以用了"據說"二字)。
這個死亡事件完全具備新聞報道的各種要素:時間、地點、人物⋯⋯。可以說——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另一位女士的死亡——和宋要武有關的死亡,却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這位女士便是暴力符號的校長——北師大附中的卞仲耘。
卞校長死於:1966年8月5日,地點:中國北京,死因:被宋領導的红衛兵組織群毆,用銅頭皮帶抽打,用皮鞋踩踢而亡。受害人身份是中國人:卞仲耘女士,有名有姓,施害者至今:既無名,也無姓。
所以,這個死亡就缺少了新聞報道的關鍵要素——凶手。這個死亡就是一個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死亡。只有受害人,沒有凶手,只有結果——死亡,却沒有為什麼死亡的原因、事實!
右者:宋彬彬,左者:天下人都知道的人。她為左者戴上紅衛兵袖套,左者回贈一句話:不能文质彬彬,要武嘛。從此以後,宋彬彬便成了宋要武——紅色暴力正當性的符號!今天,我聽到宋要武淸清楚楚的死亡信息,就想來說說另一個——和她有關——而不清不楚的死亡。因故事缺乏明白的完整記錄和陳述,我只能用邏輯推理——猜測——來說。不然的話,會把水攪得更渾。
猜測之一:宋要武既是策划者,又是施暴者,是主要罪犯,
猜測之二:宋是策劃者,但沒有親自動手。是幕後黑手,
猜測之三:宋既不是策劃者,也不是施暴者,而是在現場的知情者,並樂觀暴力橫行,
猜測之四:宋只是一個知情者,但一生都為施暴者保守秘密——絕不說出他們的姓名。如果是這樣,她就是一個包庇罪犯者。法律上有包庇罪。
按照波普爾先生的方法:提出問題(假設)——試錯,證偽——再提出新的問題,按此方法,我在上面已提出問題,下一步就是試錯,證偽。由於沒有官方公佈的事件報告,也沒有權威機構的可信調查報告,能查到的都是一些碎片的信息。通過證偽,我認為有幾點具有可信度:
第一點,宋要武是該校紅衛兵組織(或者說革命造反學生)的負責人之一,這個組織的人打死了卞校長,施暴者都是口銜丹書鐵券而生的天之驕子——紅二代,有的老爸的地位比宋要武老爸地位更高,具有諷刺和荒誕的是:在卞校長臨死時,用軍用皮鞋踩踢卞校長的施暴者之父,在以後不久的日子里,也被同樣的暴力弄死,
第二點,施暴當日,宋要武在現場。直接證據是:把已打死(或許是還有一口氣)的卞校長送到醫院,院方需要簽名據保——五個人簽名,宋是其中一人。這就是她在埸的直接證據。另一直接證據是:卞校長死去四十多年——2014年,宋到母校做了一個辯解性質的輕描淡寫的道歉,她說,沒有盡到勸說的責任,也不可能強行制止。這也證明她是在埸者。——這個道歉被卞校長的丈夫王晶堯先生稱為:虛偽!而且,王先生還說,四十多年了,沒有真相,就不接受道歉。——我寫這篇文章其實就是想來討論:虛偽!
第三點,由第二點推斷——宋要武在現場,按照邏輯推理:她應該知道施暴者的姓名,但他至死不願說出施暴者的姓名。包庇罪應該成立,也可見她的內心對罪惡是認同的。所以,卞校長的丈夫認出了她道歉的——虛偽,
第四點,沒有查到她是策劃者和親自動手施害的有關證據,所以,經過試錯和證偽,我的第一,第二𤟠測不成立。
經過了猜測(假設)和證偽。現在可以提出問題來討論:什麼是虛無——歷史的虛無,什麼是虛偽?
希望得到真相的王晶堯先生於2021年去世,他活了100歲。一位傷心人能活那麼久,不簡單,不容易啊!如果,他不是在希望——獲得真相——的支撑下,他的生命不會等待真相那麼長!可畢竟個人有限的生命,怎麼能等到漫長、又陰陽怪氣的歷史中的真相呢!最終,真相未到,生命就等不了——人就走了。這就是真正的希臘悲劇,你必須咬咬牙,挺直腰,伸出肩膀,𠄘擔命運的現實——冷酷!不過呢,王先生还是做了一件弱者對抗強者的事——為人立了一個標桿:沒有真相,拒絕道歉,拒絕和解——人不能自我作賤自已!不能背叛自己!就象一個受到強奸,受到侮辱的人,事後不能自己拉一橫幅,寫上:歡迎下次光臨!
歷史的虛無是什麼?我想是這樣吧:一個、一個的事件發生了,卻沒有一個真相展現岀來,只有些雞零狗碎的記錄。一個、一個的受害人有名有姓地死去了,而凶手卻無名也無姓,沒有一個有名有姓。受害人是真實的死了,而施暴者卻象風一樣,虛無飄渺而逝。比如卞仲耘女士受害一事,至今誰是凶手!沒有人出來懺悔,認罪!凶手是一個虛無!也沒有知情者憑良心,站出來指證。比如宋要武之流,他們依舊堅持包庇罪惡——至死不渝的包庇!又或者,以其說他們包庇罪惡,不如說他們就是這個具體罪惡的具體制造者。這也可謂:歷史的虛無吧!
說到虛偽,我同意王晶堯先生對宋要武道歉的定論:虛偽!也贊揚他對虛偽的拒絕。因為,虛偽的道歉是對受害者的再一次褻凟和調戲——是第二次的傷害。第一次傷害是殺死你的身體,第二次傷害是用虛偽侮辱你的靈魂!
二十世紀流行兩個新宗教:科學教和革命教。宋要武天生就是革命教的信徒——口銜革命丹書鐵券而生的貴冑。她前半生轟轟烈烈鬧革命,可以風高放火,白晝殺人。後半生却跑到革命的對立面——美國,在這里讀大學,拿學位,並為美帝工作,拿美金,直至退休,也入了美國國籍(信息來源於谷歌)。誰說,革命就是暴力,就是專制?革命也創造自由——革命貴胄的自由,可以通吃革命以及革命對象紅利的自由!可以通行無阻地來往於不同制度的自由。可以自由通吃天下紅利!因為,他們有丹書鐵券。革命聦明,真棒!美帝愚蠢!
行文至此,我嗅到了一股虛偽的氣味。
一個人的觀念,特別是宗教觀念的改變,是很艱難的事。我不能理解宋要武之流,怎麼能輕而易舉的,順水推舟似的就改變自己的革命宗教信仰,而去擁抱美帝的庸俗實用主義的信仰!一𣊬間便能投懷送抱於山姆大叔。這象什麼話——是否有詐?但我能肯定——這裡必有虛偽。
據說虛偽誕生於很古老的年代,誕生後,就一直天天向上。可謂源遠流長。又聽到人說,美國是天堂,但多寂寞。兩個制度通吃的貴胄在天堂享受奢華,但也不缺寂寞。奢華生無聊,奢華生清愁。為了對付這奢華中的無聊和清愁。就去革命的故國找點樂子,以之來調劑、調劑。——在美國侮辱別人,特別是受害人,會惹來法律上的麻煩。但在宋要武的革命故鄉,不會有法律上的麻煩。何況他們還是天潢貴胄。這是兩全其美,很有詩意的想法。故而,一個革命式的、新的道歉虛偽,就這樣誕生!由於虛偽的誕生,在2014年之際,就有了一些天潢貴胄——宋要武之流,到受害者遺像前,虛情假意的鞠躬!——一種推諉和辯解的道歉!以滑稽戲的方式,來消遣奢華中的清愁!真他媽的!幸有王晶堯先生出來拒絕和喝𠮟:虛偽。沒有真相,就不接受道歉!——為死者保持了可憐的一點尊嚴!為人夫者——大丈夫就應該這樣說話!一字一句都是落地有聲的——一顆一粒銅碗豆!真要感謝,在一片虛偽中,還能聽到這樣的人話!
有人說我在批判道歉,缺乏寬容。請看清,我是在批判虛偽的道歉,扯判虛偽!我贊美誠實的道歉,例如,前德國總理勃蘭特先生,跪在奧斯維辛集中營紀念碑下的道歉。這樣的道歉才是和解的前提!也才能得到寬容和諒解!
本來嘛,革命已為這些天潢貴胄——宋要武之流,盡職盡力的規劃了最完美的人生。只要坐享現成便好。可宋要武之流,不理解革命的用心,就是要生事,為革命惹麻煩。竟要在這完美人生之蛇上添加一支——虛偽之足——道歉!竟然要用虛偽的道歉鬧劇,撩撥一下奢華中的清愁。真是老子第一,革命第二。革命需要道歉嗎?歷史需要道歉嗎?歷史洪流無情滾動,向眾生輾壓。死去的人,數不清,冤死鬼多了去。有那朝那代的君王出來道歉。在帝王時代,皇帝要砍你的頭,你還要叩頭,高呼:謝主龍恩,聖上英明,臣罪當誅。我皇萬歲,萬萬歲!現在的革命已經有了大進步,我就沒聽到有人臨死高呼:臣謝當誅,我皇萬歲。說到底,貴胄們也不了解革命和歷史,只有膚淺和傲慢。自視比天高比地闊。但一做事,就有了多此一舉的道歉——虛偽,也把革命連坐於虛偽中!這樣看來,虛偽不僅褻瀆了受害人,同樣也褻凟了罪惡。因為,罪惡并不需要道歉,它有堅定的犯罪立場——它理直氣壯!你這虛偽一弄,讓它別扭。所以,凡欲虛偽者,要以此為鑒,有時會弄得左右不是人!
批判了虛偽的道歉,也應來說說真誠的道歉。但不能泛泛而論,就以宋要武這個道歉為例來說:
如果是一個發自內心的道歉,他是在埸人,就應該在道歉中,指出凶手是張三,李四,或者王五,⋯⋯,以此表明自己對罪惡的認識和悔恨,表明自己和罪惡的切割。如果做不到這點,你仍然要自律於——堅守革命紀律——不出賣革命同志。那麼,就退一步說話,你應該把你當時行凶的——真實心理表白出來,並批判這個罪惡的心理——以此做為道歉的真誠。
但遺憾的是:在這道歉中,既無決心拋棄罪惡而指證凶手的勇敢,也無坦白交待革命犯罪心理的真誠,更談不上對其的批判。這怎麼能夠讓受害人接受,難怪王先生要指出這是——虛偽!
什麼是宋要武的犯罪動機——革命心理?他生前沒說,死後想必也不願說,也不能說了。那我也只能憑經驗和他的生前所言所行來推斷、分析。
依據——他是現埸犯罪份子之一,以及道歉中的言詞。也依據——他至死不願指證凶手的革命自律來分析。事情應該是這樣:他是一個忠誠於革命教的信徒。根據有關信息,主要動手施暴者老爸頭上的花翎頂戴,比他老爸的大,是他老爸的領導。根據革命的不成文規定:大領導的子女就是小領導子女的領導。革命還有規定:有危險讓領導先走,有榮譽讓領導先佔!當時的革命還有這樣的規定:好人打好人是誤會,好人打壞人是活該,壞人打好人是反革命——要堅決鎮壓,壞人打壞人——讓他們去打,樂觀其打!在文化革命中有很多,很多這樣、那樣的規定。做一個革命者不是容易的事。但宋要武做成了一個標標准准的革命者。
依據以上革命規定和實際情況,來分析卞仲耘校長之死的事件:卞校長當時被革命群眾定性為:反動的走資派——反革命——壞人,革命的紅衛兵去打她,紅衛兵是好人,就屬於:好人打壞人,她活該!好人打壞人,革命打反革命,是極高的榮譽。又根據規定:有榮譽讓領導先佔。所以,現場的大領導就有特權先下手打——用銅頭皮帶打,先下腳踢——用軍用皮鞋踢。——先佔有革命的榮譽!而宋要武是一個尊守革命紀律者,懂得謙虛,不能搶領導的榮譽。只能很遺憾地在現場,搖旗吶喊,以助軍威。其實,他有極大的施暴衝動,但說穿了,他還沒有打的資格——他老爸的花翎,比主打者的老爸還差很多!他只有助威的份,艷羨的份!至於,他是不是偷冷,踢幾腳,打幾拳,沾點革命的榮譽。這就很難說了,這只有他知道,受害人知道!
如今,受害人死了,受害人的丈夫也死了,凶手之一宋要武也死了,但不知道,他們在死亡的世界里能不能見面?如果能夠見面,我希望,宋要武能給他們一個真誠的道歉,把真相告訴他們。我相信死亡的力量能幫助他——戰勝虛偽!
如果真象我希望的那樣,死亡幫他撕去了虛偽的面紗,那他肯定會給卞校長及其丈夫王先生,一個真誠的道歉。他會坦然地把凶手一、一指證出來,並且把當時自己的內心活動,告訴他們,說,我也是凶犯之一,我雖然只是偷冷,踢了幾腳,打了幾拳。但并不是我不想打,而是我不能多打,按領導級別,我還沒資格打。因為,主打人老爸的官,比我老爸的官大。他們理所當然,就是現埸的領導。我不能破壞革命紀律:有危險讓領導先走,有榮譽讓領導先佔。那時,你們是反革命,我們是革命紅衛兵。打你們,就是革命,就是榮譽。但我不能坏了革命的規矩。不能去和領導搶榮譽。所以,我想多打、多踢,但是不能多打,多踢。——只恨老爸做官,做得比別人的小。
我絕對相信在死亡見證下的真誠道歉,會得到完全的諒解和寬容。有了真誠的道歉,就有徹底的和解。這樣感天動地的和解——在死亡的面前。必定產生超驗的力量,說不定,他們三人會帶着這力量,重回仍然充滿虛偽、虛無的人間,並攜手消除人間的一切虛妄!
由於渴望一個歷史的大和解,把上面幾段寫得有點浪漫。真不好意思!但是,我打內心深處擔心,如果沒有歷史性的大和解,讓虛偽和虛無瀰漫。那麼,人間充滿乖戾之氣和怨恨,精神不正常的人會越來越多。那麼,不管什麼人:男大人和女大人,兒童和老人,他們走在乖戾之氣飄揚的道路上,誰都難保哪一天——被人在兩肋上插一刀!!!
其實,回到現實中,根本沒有什麼浪漫。只有愚蠢和虛妄。一個,一個具體的罪惡,明顯地擺在歷史的公案上,却只有受害者是具體的,施害者都是虛無。沒有具體的人對具體的罪負責任。這難道不是歷史的虛無!或者有了具體的犯罪人,他也沒有懺悔,都以推諉的態度,把責任推給老領導或者幾支替罪羊。這也是虛偽和虛無!我覺得老領導有他應負的責任,這是明顯的歷史大責任。但每個具體的罪惡中的犯罪人,也應該讓他𠄘當責任啊!如果犯罪不擔責,那就是鼓勵犯罪!如果,每個具體的罪惡都沒有具體的罪犯。那麼,老領導𠄘當的歷史責任——也是虛無!對於那以推諉洗白罪惡的人,阿倫特女士的"平庸之惡"的思想批判擺在那裡,不必我來多言。
其實,在無奈何的歷史現實中,受侮辱和受損害的人,正是一個無奈何的存在——極度弱勢的存在!他們無奈得一無所有,唯一有的就是一個記憶——不能遺忘受到的侮辱和損害,在沒有得到真相,以及真誠的道歉之前!說來可憐,受侮辱和受損害的人,只有一個惦記。象王晶垚先生,用一生惦記,惦記了一百年,惦記了一個世紀!也沒有惦記到真相,也沒有惦記到一個真誠道歉!
俗話說,不怕賊偷,只怕賊惦記。好像是說:惦記能引起人內心的不安。是否是說,惦記會有一些力量。老天爺啊!但願如此,你看嘛,惦記的人是這樣的多,真是盼望——惦記會有意外的收穫——讓罪悪有所收斂!讓行惡者走在行惡之路上,腳步有猶豫,心裡生慌亂!
歷史老領導文天祥教導我們: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他對歷史的清白,持樂觀向上的態度。我卻悲觀,管你什麼太史簡,什麼董狐筆,面對虛無,你能記載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開天窗!
當代老領導又教導我們:不要糾纏過去,要向前看,向前看!可是,向後看是:虛無和虛偽,看眼前是:虛偽和虛無。在虛無和虛偽中向前看——能看明白什麼?!看來,歷史給予弱者的唯一權利,就是接受教導!
我恨罪惡,也恨虛無,但更恨虛偽。罪惡就是罪惡。虛無就是虛無。而虛偽是更恍惚的虛無,是更深刻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