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仔
(Hi 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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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風,江湖再會。
2015年,哈維遠走西亞時,歐冠冠軍是臨別贈言中最曼妙的耳語。2018年,伊涅斯塔選擇離開時,卻是折戟沉沙“永恆之城”羅馬的寂寥。我們試想過王朝更迭需要與時俱進,卻不曾想我們經歷過的苦澀離別會一次又一次鏤刻心底,原來每次說聲“再見”需要緩過這麼久的堅強。
世人談論的伊涅斯塔,沒有染髮,沒有紋身,低調而內斂的謙謙君子形象深入人心,在“小白”到“老白”的歲月遷徙中,同樣深情地放牧着阿爾巴塞特男孩流光溢彩的年華。二十二年紅藍歲月戛然而止時,三十六樽熠熠生輝的冠軍獎盃在這個愛憎分明的世界楚楚動人,素有“伊比利亞半島明珠”之稱的港口城市巴塞羅那也在一晃而過的時光中汲取了他傲立歐洲之巔的笑容和愛別離苦時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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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本身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詞彙,有人說它是泥潭,次數多了就成致命的沼澤,尤其在伊涅斯塔即將離別情緒的渲染下,曾經沉浸過的酣暢榮譽都只不過成全了再多紅一次的眼眶。670場紅藍匯融的硝煙彈雨,2008-09賽季斯坦福橋蕩氣迴腸的絕殺至今映射眼簾,124場鬥牛軍團積攢的羣威羣膽,2010年南非約翰內斯堡一劍封喉的淋漓同樣念念不忘。時間總把最美好的瞬間留到你始料未及的最後,兩場斬關奪隘的絕殺勢必在無情的歲月中鐫刻了經典的章節,而那位身材矮小的中場大師也在歲月中綻放出永不凋零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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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前,他以里瓦爾多備胎的身份進入巴塞羅那一線隊,十四年前他是羅納爾迪尼奧或是德科的替補,十二年前他是頂替受傷哈維的不二人選,十一年前他將傳承下來的8號球衣慢慢封塑成諾坎普的時代標籤。
最初,那個青澀臉龐的翩翩少年只是出現在我們面前,直到風刀霜劍的逼迫和金戈鐵馬的紛亂讓他矗立在我們心頭,榮辱與共的隊友和兵戎相見的對手都對偉大的伊涅斯塔沒有吝嗇任何溢美之詞,你看到他在瞬息萬變的綠茵以一敵五的寵辱不驚,你看到他“油炸丸子”過人的閒庭信步,你也看到在他打進制勝球成爲世界冠軍的瞬間紀念西班牙人隊長哈爾克的深情款款,當點滴瞬間匯流成浮生往事時,其實伊涅斯塔也在被歲月框架成一幅流動的畫卷,欣賞者絡繹不絕,不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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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從來不怕年少成名,也不抗拒大器晚成,彌足珍貴的反而是從一而終的信仰與忠誠,從默默無聞到赫赫之名征途上的成長洗禮,伊涅斯塔也一直孜孜不倦地展示着他這顆熾熱且赤忱的紅藍之心,感同身受的陌生人羣都在隔空相望的陌生世界一路追隨,一路懷念,所以當賽季之初伊涅斯塔成爲巴塞羅那118年隊史上第一位榮獲終身合約的球員時,伊涅斯塔喜極而泣的淚水把往事泡在濃濃的往事裏,這裡是他的球隊,這裡是他的城市,此處心安,即是吾鄉!可歲月的風也會修改那些以爲既定的事實,34歲的伊涅斯塔早已被歲月侵蝕了原本魔幻的雙腿,判斷反應的遲緩,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哀怨眼神呈現了很多微涼的畫面,伊涅斯塔十六年的一線隊生涯延伸了睥睨天下的瞭望口,也渲染成難捨難分的送別亭,只是這一次轉身的人是淚流滿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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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給伊涅斯塔的諾坎普生涯只剩下屈指可數的450分鐘,國王杯決賽上的不以進球見長的“小白”在酣暢淋漓的大勝上,用輕描淡寫地破門宣告了冠軍的水到渠成,其實也悄無聲息地預留了離別的伏筆。在笑逐顏開的隊友擁簇中,伊涅斯塔被高呼吶喊的名字已經是最柔軟的聲音,失利一方的塞維利亞球迷不約而同致敬的掌聲其實也涵蓋了一座城市,一個國度的驕傲,雖然他不是天之驕子梅西,他不是足球精靈羅納爾迪尼奧,他不是鐵血隊長普約爾,但是自此以後每每有人問我爲什麼懷念,懷念什麼之時,“伊涅斯塔”一定也會是脫口而出的原因和結果,賞心悅目的足球根基,行走綠茵的偉大傳奇在不經意間點綴了我們隨時失去的時間。
如果算上本賽季即將染指的西甲冠軍,伊涅斯塔在諾坎普生涯堆積了九座西甲冠軍、六座國王杯冠軍、七座西班牙超級盃冠軍、四座歐冠、三座歐洲超級盃冠軍以及三座世俱杯冠軍,榮譽織錦的背後,他不是破曉時分的光線,也不是守護城池的堅盾,但是二十二年光陰卻斬釘截鐵地告訴世人無論是意氣奮發的“小白”還是英雄遲暮的“老白”,他一直是諾坎普喚醒榮耀的號角,所以我們理解在羅馬奧林匹克球場的替補席上目睹球隊被絕殺時的黯然神傷,有時候,夢不過是一場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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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後,一定會蝕骨思念這座承載他成長和成熟的城市,卻也讓別人留戀他的昨日種種,他走後,一定會傾吐衷腸這襲紅藍相間的戰袍曾經是他得失之間堅硬的鎧甲,卻也讓別人尋覓他的偉岸身影,我們感慨如花美眷,終究抵不過似水流年,他要走了,真要走了,或許我們不用等若干年,就可以在他真正告別時明白人生彌足珍貴的東西絕不是源自顛沛流離和驚心動魄,反而是在那些習以爲常的日子里,在那些相濡以沫的細枝末節里。